Thursday, March 2, 2017

读书手札:老人与海

My big fish must be somewhere 

年轻时對海明威有著某種自己都不明白的排斥,開始以為是因為自己反潮流的性格,当人手一本《老人與海》的時候我卻牵著卡夫卡的巨虫散步,当不言尼采就是落伍的时候我卻丟下了《悲劇的誕生》拿著東山魁夷的散文在山水间写生繪畫。

海明威的风靡是因為他的作品打动了时代情怀還是因為諾貝爾文學獎上的闪光?

许多年后竟然在空间位置上这么靠近他(从我家到他家开车大约三个小时),多次走进他的花园,在他休息的走廊远眺,六踟貓慵懒的躺在楼梯下,还有貓墓碑石上的簽名……可是这些并未拉近与他的距离。

重拾《老人與海》,也是一场神秘的回眸。今天令我感动的正是三十年前让我排斥的,那份自言自语、寂寥无奈、又是那么平静而心碎的孤寂。

他的孤寂在淡蓝和孔雀蓝之间,初看如此普通,却非大师的手不能调出,是千百万像素的相机无法抓住复现,只能用肉眼亲自寻索仍不能确实地抓到。

他的孤寂竟成了寂寥者的解药。当孤寂找到了共鸣,就不再是孤寂了,于是个体人存有间所面对的孤单融入到人类整体存在必须面对的危机中的紧张,于是个体不仅是作为个体独自面对着他的存在,孤寂就成了人类存在过的回忆。他孤寂的文字拯救了孤寂中的人類,所以人类给了他应得的赞誉(诺贝尔文学奖)。

他以平凡的语言写出了人类共通面对的存在焦虑,海明威以最少、最简的文字描述了最深的孤寂,做为调动文字的大师级人物,他将永远嘲笑那些试图将他的作品转换成画面、影视的尝试。因为就是他自己都被这些文字拼出的境界所感动,从此以后无法再允许自己安于平凡……,甚至可以说是这本《老人与海》杀了他。
oh, my big fish must be somewhere. .... 
Come on and eat, you can't fish and not eat......

谁会尝试将达芬奇的《Mona Lisa》变成诗歌?将肖邦的《英雄Polonaise》转换成油画?这样的尝试只会自取其辱!

今天,人们会将这本书当做范文,以分析它的文法、结构为乐,学者们猜想着Manolin所隐寓的意义,在各种争辩中满足自己;而那位“老人”却躺在甲板上睡着了,梦中非洲海滩上的狮子在象猫一样玩耍着。
“The old man was dreaming about the lions.. ”

所罗门说“心中的苦楚自己知道,心里的喜乐外人无干”(箴言14:10)这种的孤单与海明威所要描述的是很相似的,但不同之处是Santiago(那位老人)的孤寂无法解救将这些神来之笔汇集在一起的海明威自己。海明威借着Santiago的口所发出的“祈祷”是没有对向、没有方向的宗教术语。人的存有如果失去了最终的方向,才是最深刻的孤独,海明威最后给了Santiago一场美妙的梦,留给自己的只是最终的幻灭。他的孤独暂时治愈了一个时代,却无法放过他自己。

不知不觉读懂了海明威,但对他仍然淡不上热爱,就好象人生中你可能会最终理解了一些过去曾经排斥过的人,而这份理解可能换来了你的同情,但却仍然不能令你对他/她痴迷。

宫景耀 牧师
2017年元月廿七日,丁酉正月初一,初稿
于迈阿密-卡特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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