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ne 6, 2012

夜读《这,就是约翰.加尔文》随笔-(在迈阿密第四年的感想)

夜读《这,就是约翰.加尔文》随笔

(在迈阿密第四年的感想)


【小引】
四年了,转眼间,四年就这样过去了。看着当年的照片,感慨万千。四年前的六月,我还在加州的洛彬矶,没日没夜地忙着毕业论文。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一次、两次、三次,我都没有接,因为?很简单,是陌生的号码!
后来电话的那边终于留了言,自报名来是迈阿密的华人教会,因从友人处得知我将在六月神学硕士(Th.M.)毕业,特别邀请我们全家到迈阿密小憩。
于是就这样,完全没有预期地来到了美国的“天涯海角”。本想着的是,在经过了繁重的毕业答辩之后,可以有个理想的假期,到一片从未踏足的土地上,感受特别的风景;结果却是,迈阿密华人基督教会当时所有的核心同工(十二位)一致表决同意,要我留在迈阿密,做他们教会的牧师。(四年后这些同工们大都已经离开了这个教会,或因调迁,或许其他原因。这是当年绝对没有想到的。)

于是,在六月末的一个清晨,独自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清晨的朝霞,问苍天,何去何从。这张照片就是那个时候拍摄的。面对朝霞,我呼唤:上帝啊!你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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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随感】
加尔文当年很偶然地来到了日内瓦,当然,在上帝那里却从没有“偶然”二字。当时他的计划是要去斯特拉斯堡,那个可以让他进行学术深造和著书立说的地方。但是一五三六年的夏天,那位27岁的年轻人却发现一场战争正在斯特拉斯堡东部的大道上进行着,弗郎西斯与神圣罗马帝国的查尔斯之间正在斡斗中,大炮、军车占满了通往斯特拉斯堡的道路。加尔文不得不绕上一个大圈,经里昂向南走去,原本他是计划走到瑞士的洛桑,结果因为时间晚了,他只好在莱蒙湖西岸的日内瓦落脚打尖。经过了诸多的“偶然”与“巧合”之后,加尔文的名字与日内瓦联在了一起,成为人类历史的一个标记。

在一五三六年,谁能想到这位年青人,此后彻底改变了一个城市,并且透过这个城市改变了整个欧洲,以及美洲,甚至整个世界呢!他自己也绝不会想到,他的生命永远凝结在这个城市里。

一五三六年的一个夏夜,两个人在旅店中长谈。年长而又状实的小个子叫法惹勒,他在劝说那个消瘦柔弱甚至是面无血色的年轻人,希望他能够留下,在日内瓦帮助改教的大业。因为法惹勒深知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特殊的人才,他的学识和圣经的修养可以转变整个的时代。但是偶然到访的年轻人却早有自己的计划,斯特拉斯堡安宁的学术环境,是这个为了信仰不停奔逃的年轻所向往的。而留在一个充满世俗与小资氛围的城市中,做一个牧者,完全不是他所计划的。并且,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都似乎可以印证他不属于这个城市。他的论文和作品尚未杀青,到了日内瓦之后短短的几天里,先是牙周炎,然后是重感冒,加上连续九天的流血,这一切都显示说日内瓦并不欢迎这个年青人。

那个老人法惹勒极力劝说这个年青人,因为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影响力,特别是加尔文对于圣经的理解和诠释,一定会带来信仰真正的兴旺,这是一个面对着宗教改革的城市和教会最为需要的!

经过整夜的劝说,老人家也无法改变这个年青人的固执。

桌上的蜡烛已将燃尽,忽然间,那位老人家以手指天,雷鸣般的声音:“我以全能上帝的名对你宣告,你若以自己的神学研究为借口,撇下那些需要上帝喂养的子民而不顾,上帝要咒诅你和你的研究!因为你所寻求的是你自己的荣耀,而不是为了基督的荣耀!

屋子里焕然间鸦雀无声,那个年青人沉默了,从那天开始,加尔文这个名字与日内瓦这座城市就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多年之后,加尔文回忆那个夜晚时还会说:“我感到.....上帝的手从天上抓住我.....我听见了上帝的声音,让我如此惊惧,我不能不停止我的旅程和计划......法惹勒将我拘禁在日内瓦。”

不只是被拘禁在日内瓦,最后加尔文死在这个城市,而那些丧葬的工人迷迷糊糊地竟然忘记了他被葬在哪个洞穴。所以,今天,当你走在日内瓦的街头时,人们都会提醒你要注意脚下,因为你脚下的砖土里,很可能有日内瓦之父的遗骸。

                                           (上文参照自《这,就是约翰.加尔文》和《历史的轨迹》两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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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这一天,我也在面对何去何从的选择。当年来美的初衷,是希望完成我的博士学位,然后回到祖国,报效国家和民族。四年前的今天,已经进入博士课程的我,却面对着一个华人教会的邀请。我不敢自比加尔文,迈阿密也不是日内瓦。但是数年前的梦想却是与1536年的加尔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那时我在中国大陆已经传道、教导了十八年,风风雨雨,多少的磨难和多少无言的时光,从窑洞到寒冷的监狱,从秦淮的流域到西夏的旧地,从城市到乡间,从东到西......带着满身的伤痕我回到了北美;那些伤痛今天回想起来仍然真实,有些是来自自我的软弱,有些是来自教会同工、同道,有些是来自政府与公安的打压。而起初加州求学的日子,并没有带来期望的安宁,反而是加重了自己的伤痛,那是来自北美的华人教会,来自令人尊敬的前辈们,来自同窗同学。当终于能够从这一切中走出来的时候,却要面对这样的一次决择。本来我已经再次立定了心志,要专心走学术路线,摆脱残酷的现实,特别是海内外华人教会内部的各种矛盾、倾轧和伤害,甚至从此不要再与各地的华人教会来往之。许多学术研究的设想和课题,许多著书立说的计划,现在正是我应当继续深造的时候,而不是去牧养一个小小教会的时候,特别是在美国远郊的华人教会。

回想当年,坐在迈阿密的港湾,独自与上帝摔跤;未来几乎是可以预期的,完全没有悬念;这对于神的仆人来说是更为可怕的事。无论是留下来,还是回到洛彬矶,两种完全不同的画面在我面前展开着,甚至那绵延的画面预告了未来许多的年月。上帝问我,你要选择哪一个?最后我的回答是,交给你来替我决择,因为我不要做任何让我会后悔的决定;而我深深的知道,留在上帝的选择中,永远是最明智的,虽然即将面对许多的劳苦,但却决不会让人在永恒中懊悔。

两年后,有一对夫妻朋友,为我总结说,我是在“独孤求败”;其实,那已经在四年前的日出之时早已经预见到了的过程。当人生好象一本已经读完的长卷,而你却必须照着即定的航线前进的时候,那是何等的艰难,需要何等的忍耐。而这,仍然是我未尽的功课。

回顾过去的四年,上帝当初所给的异象和预言都实现了,都刻骨铭心地体验了:所有的同工都会离你而去,表面说要支持你的正是在背后阻挠你的;所有的朋友都将要背叛你,你所信赖的恰是那伤害你最深的;原本是应当帮助你的,反而带给你更多的负担。但最终,上帝的手也借着我祝福了许多人,无论他们最终是如何的欣赏或是践踏这份祝福。感谢上帝,仍然有许多人因为爱主而继续支持着祂卑微无用的仆人!感谢主,因为终究还是影响了许多人,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价值。而上帝还将继续在这个城中使用我成为多人的祝福和帮助,祂也将继续提供在灵里面不断支持我的战士。这或许是当年在日内瓦的加尔文所体会过的吧,也一定是如今正在各自的教会中默默事奉的牧者们所正在体验的。在此要为所有忠心事奉的牧师们感谢赞美天上的父神!因为他们的事奉和坚持,本身就是上帝同在的伟大见证。

四年间的感受是:当你将一个人当成朋友的时候,在他(或她)的心中你却只是一个“牧师”;反过来,当你做为一个牧师去照顾和关切一个人的时候,他(或她)反而会将你当成朋友,甚至在心理上超出做为朋友的底线。牧养教会真的很难,有时会觉得自己好象是一个“后妈”带着一群特别的孩子们:对他们好,他们会说你“收买人心”,对他们严格一些,又会说你“没有爱心”;相比而言,完成一部巨著反而是件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写作你所需要克服的,只是你自己的懒惰;但牧会,要面对的却是极复杂的心灵世界,你要面对的不只是无知和懒散,还有诡诈、嫉妒和争竟,以及从罪恶玷污的心灵而来的求助。如果没有做好为他们去死的准备,真的是无法站在这个岗位上的。感谢主,祂已经先为他们和我们死了,所以一切都变得不再一样。

我不是加尔文,无论在他的刚强上还是软弱上,我都远远不能及他。这四年间,我多次有过放弃甚至逃跑的想法,如今回想起来,都好象是在昨天:2008年九月、2009年一月、2010年九月、2011年十月。不过,与加尔文相同的是,我们都是在神的帮助下抓住上帝的恩典和怜悯。主若许,我就必活着,并且继续在各处见证祂的恩言。因为我们如今能够站住,不是依靠自己,而是上帝的大能。我们不过是仆人,不过是交在上帝手中的灵魂罢了。

经过了四年的风雨,让我学会了很多书本上永远学不会的东西。结果,迈阿密成了我的博士教程,好象当年高尔基的《我的大学》一样,这里成了我进深的研究所。让我更深地体会牧养的艰辛,人类堕落的本相,以及每一个罪人可能经历的荣耀。
虽然我仍在期盼一个机会,可以回到校园完成我的夙愿,但如今,已决不敢照自己的计划和意志去行。将一切都交在上帝的手中,主若许,必然会给我一个出路和机会,完成我的学业和论著。但一切都在祂的手中,按祂自己所定的时候。因为责任已经托负我了,我绝不能丢下主所托负的教会和会众而去,仅仅为了一己的虚荣,撇下神的子民于不顾;无论那个理由多么“伟大”、“高尚”和“感人”。正如诗歌中所唱的那样:主你是陶匠,我是泥土,求你塑造我,这是我祷告!我们或许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计划和想法,甚至是比上帝的旨意更为“高尚”的设计,但你是否愿意顺服在祂的手上,好象一块陶土交在陶匠的手中,不在专注于自己的意志和计划,而只让上帝雕刻和剥夺的手在你的身上,成就祂自己的荣耀呢?!

愿主鉴查祂自己的仆人!只有祂自己是有权柄将麦子与稗子分开的那一位。
草草为文,以为在迈阿密第四年之纪念。

宫景耀 牧师
2012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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