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13, 2024

心的割礼——2024年二月(心脏搭桥手术记)

And the LORD thy God will circumcise thine heart, and the heart of thy seed, to love the LORD thy God with all thine heart, and with all thy soul, that thou mayest live. (Deut 30:6 KJV)



圣灰日 2024年二月十四日,圣瓦伦丁日

临晨从浅睡中醒来,右手腕上是心脏支架手术后的止血气压包,好象手表大小,压在动脉上。一周前的支架是从股骨沟进去的,这次是在手腕。不过这次只是做了一下内部的检查,第一次留下的两个未处理的堵塞并没有能解决。因为堵塞的长度过大,一个支架无法完全覆盖堵塞区,两个也不是好的解决办法。

医生综合考虑后还是需要做开胸手术,要搭三根桥;就是从腿上截出血管,接到心脏三根大动脉上。

窗外从夜色阑珊到黎明前的墨色,然后渐渐清朗起来,及至天明才发现正对着的是里士满体育馆的大穹顶。



早上9:30南希又来看望,11:30 Jim Somerville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病床前,着实令人意外;我们聊了聊进展,特别是他的外孙利奥,当然他还有他的外孙女。临别祷告后,他以无形的圣灰施以特别的圣灰日祝福。

  

之后又有Robert Thompson 牧师专程来祷告,他的祷告是让手术台成为上帝同在的圣地。

下午小儿子也来看我,萌萌董董的,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快快让他们回去了。


华人对于“圣灰日”没有印象,特别是更正教福音派里面;为真教会第一年圣灰礼时一大半没有到前面来领。这次我在医院,当天的圣灰礼拜就托付给了Ralph Starling斯大林牧师,后来看到他们的照片,几乎每位成员都很开心的领受了圣灰。这也是进展。



二月十五日,这一天在医院里就是专门准备手术,很平静地吃喝,各种各样的检查。心脏医生来了,是一个来自印度的穆斯林,虽然年轻但在专业上已经很有名,有给儿童换心手术的记录。做为医生也必须诚实地告诉病人相应的风险:目前为止第一位有风险的手术就是心脏手术,因为会死在手术台上的百分比仍然是最高的。就是说这也许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当然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如果我们知道时间是在上帝手中。

Κύριε Ἰησοῦ Χριστέ, Υἱέ τοῦ Θεοῦ, ἐλέησόν με τὸν ἁμαρτωλόν.

独自在病床上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就这样一个词一个词地背耶稣祷文;也是最好的时间和最简单的方式。然后在心里面问上帝,是不是就这样了?可以放下这个世间,安心睡去,等候黎明的号角吹起的日子呢?于是申命记三十章六节就出现了,上帝说:我要为你的心行割礼,不仅除去你的罪,而且让你继续活着,你和你的子孙都要全心全灵地事奉我。(
中文圣经没有将“割礼”的原词翻译出来,因为不方便理解,特别在和合本圣经翻译出来的1919年,那时还没有在心脏上做手术的)于是,安然入睡,等候新一天的到来。


2024年二月十六日,正月初七,周五
早早五点就被护士推到准备室,简单的聊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麻醉剂透过输液管道就在我身体里面产生了做用,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太太在叫我,我朦朦胧胧要答应她的时候,感觉有管子从嘴里被抽出去了。什么时候装的管子是完全不知道。后来看到太太的记录,那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手术的时候太太在外面,与她一同等候的除了热心的南希,Mei,还有LYNN牧师。

之后的两天时间好象很是漫长,清醒过来以后就是特别的疼痛,每到无法忍受时,就有护士来提供止痛的药,如此反复,从周六临晨(苏醒)开始。中间也换了几处病房,从精装修到普通,从单人间到双人间,手上还加了一个黄色的禁示环“FALL RISK“。身上各种的管子一个一个地拔出来,沉重的身体与病床粘在一起的时间也开始改变。

医生,手术之前见过两次,第一次是打招乎,第二次是来告诉我手术的死亡率仍然是第一位的;手术之后在我清醒的时间好象也只有两次短暂的见面;最后一次见反而是出院后几周一次复查,记得那时只是去看心脏科的医生,却在一个转角见到匆匆路过的医生。握握手微笑地和他说:السلام عليكم,他也在努力地说出我的中文名字。

之后到今天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这次手术体验到美国医疗体系的强大,许多精英被收纳在这个巨大无形的系统之内。医生在他们所属的团队之中,根据每个人的专业和专长而分工明确,虽然每个人都经过通识的训练,但最后的高峰是在特别领域的成绩。所以基本上看不到象中医太夫一样的医生,手上把脉、一根银针、几副汤药就解决一切。当然做为非英语的病患最纠结的反而不是与医生的交流(医院提供同声传译,还有翻译软件),而是找到正确的部门与沟通。出院后只是为了解决吃哪些药的问题,就找了好几个不同的部门,可是深有体会。

护士,这次住院和手术(人生第一次)也是认识到护士系统的强大,强大到可怕的程度。不同的护士有不同的服装,等级森严,虽然医生权力最大,但实际护理中出现大事小事,都要有不同级别的护士来处理,每个护士都要按照程序操作。所以病人进入医院之后的每一次用药、补给和要求都有清楚的记录,甚至可以追到相应的人员和责任。到最后,甚至无法用好与不好来评价某一个护理人员,因为他们都是在巨大系统下“照章办事”的,他们个人所能控制恐怕是只有脸上的微笑了。

廿日周二甲辰正月十一,手术后第四天,我已经可以坐起来,换上自己的衣服,尝试走路了。下午三点出院了。

廿三日,正月十四,周五,阴雨天,再回医院复查。小儿子坐在车后萌萌地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也许因为第一次分开那么久(一个多礼拜),也许是因为我自己可能都没有查觉到因为手术而带来形象的变化……

回家了,前后两周时间,两次支架,一次开胸搭桥手术,就这么过去了。之后的各种康复进程才刚刚开始。


宫景耀 牧师
主后2024年八月13日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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